嗯对没错,这里是新坑。开坑第一天前两章内容一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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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攻隐忍受。副CP唐毒。
微玄幻半架空。
讲的是主角们在祖国大地一个莫须有的地图上,喝喝酒,吃吃肉(字面意思),谈谈恋爱,打打小怪兽的故事。是的这还是脑洞大开的蛇精病系列(……
【现代paro】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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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台讯,今天上午在安格拉镇北山再度出现一起野兽恶性伤人事件。
截止今天中午十二点,事件已经造成一死一伤,另有一人失踪。野兽尚未被警方控制,具体情况不明。希望安格拉镇北山附近的居民们关好门窗,不要外出。如果有更新一步的消息,我们会及时通报给大家。
奚炎一上车就注意到了那个少年。
这是当天通往安格拉小镇的最后一班车,车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些神色各异的人。这个时间还会从杭州搭几个小时的车去安格拉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和旅行者。
少年就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车型是多年前就停产的老款了,后排还是五个连在一起的座椅,除了少年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人坐在这一排。
奚炎一边车前的仪器上刷卡,一边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圈车内的情况,大大咧咧把双脚搭在方向盘上等待发车的司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还在使用这种老旧式的交通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在这种老车上也很少见。
奚炎回视了他一眼,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来:“师傅,夜班车辛苦了。”
司机不免觉得有些惊讶,连忙放下双脚,正襟危坐,冲他点了点头:“还有五分钟发车了,快找位置坐吧小伙子。”
“好的。”奚炎笑眯眯地说,提着公文包走向了最后一排。
他坐到了最后一排中央的位置,顺手将包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又扫了少年一眼。
少年抱着双臂,头靠在窗边,无精打采地垂着。
这个人打从奚炎上车到坐下来为止,半点动作也没有过,连着他附近的一片空气都显得寂静得可怕。
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帽衫的拉链一直拉到最上,还嫌不够似的把领子提起来盖住了口鼻,兜帽罩住了前额,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漫无焦点的眼睛和附近雪白里透着点病态的青色的皮肤。
若不是那双眼还稍微有些光泽,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具仿真度极高的人偶。
因为这幅连头发都不露的打扮,很难让人判断出来他的性别——不过,就从那松松垮垮的帽衫下隐约的骨架形状和眉形鼻骨来判断,应当是个男孩。
窗外,刺耳的铃声响起,坐在前排轻声交谈的两个女孩被那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发动机点火的声音传来。
末班车开动了。
在这个季节去往安格拉小镇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临近深秋,江南一带的湿冷天气逐渐显出威力来,而山野间的蚊虫之灾反而强弩之末似的愈加凶猛。
更不要说最近被传得人人自危的猛兽连续伤人案了。
杭州与上海的天轨站原本每日两班通往安格拉小镇的车次已经被叫停,虽然车站方给出的说法是设备检修,但联想到最近的案件,这个说法着实令大部分市民心中存疑。
这么说来的话,会搭夜车,而且是翻山越岭的老式大巴去安格拉的人,若不是神经太粗,就是来历很值得商榷。
十分钟后,大巴开上了绕城公路,深夜的公路飘着薄雾,从车窗望出去,路上只有这么一辆车孤零零地风驰电掣着。
奚炎忍不住又偷偷打量着旁边的人。他发誓自己平常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末班车上的神秘少年居然勾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
他看起来很需要帮助,这是真的——至少就他露出的那双眼睛和那点皮肤来看,若不是健康状况堪忧,便是精神状态极差。
安格拉小镇是一个在国内少见的,常住人口中外籍人士比例高于国人的城镇。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在镇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公交车司机或者清洁工,都能讲至少一门流利的外语。
就拿这班车来说,除了奚炎和旁边的这个少年,其他人的外貌看起来都明显非华裔。
奚炎不太确定这个少年的国籍,他直觉这是个和自己一样的中国人,为了验证这种猜想,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那个……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少年一动不动。
奚炎很确定他听到了自己的话,因为他的眼底有稍纵即逝的光芒闪过,被自己敏锐地捕捉到了。
难道说,他听不懂中文吗?
还是说,只是不想惹麻烦,才故意装作没听见?
奚炎这样想着,又往少年的方向侧了侧身,换成英语又问了一遍:“你看起来不太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不必。”少年淡淡道。
正宗的汉语。
很厚重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倒完全像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表很不——啊,说起来,毕竟也看不清楚他的外表。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用无焦距的双眼看着窗外,仿佛这句话根本不是在回答奚炎一样。
可能只是个心情不佳的学生吧。奚炎这样推断。
“那就好。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奚炎风度翩翩地回以微笑,摊开手中的电子书,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大巴进入了盘山道,车内原本悉悉索索的交谈声渐渐消失了,车厢内十分安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轮胎刮擦山路的声音。
山间的夜晚分外晴朗,月光照在葱葱郁郁的大地上。向车窗外看的话,还能看到山下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偶尔路过的村庄未熄的灯火。
奚炎放下书,看了看手表。这一路车行得都很顺利,按照他的估算,大约再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看到矗立在安格拉小镇路口那座标志性的雕像了。
这时,与他相隔一个座位的少年忽然动了。
因为少年一路都死气沉沉地靠在窗边,奚炎一度以为他是睡着了,经他忽然这么一动,看过去才发现少年的眼神格外清醒。
而且还比之前多了几分光彩。
随着他直起身来的动作,从头顶的兜帽里滑出几缕乌黑的长发来。
少年的脊背绷着,看起来十分紧张。
“怎么了?”奚炎关心道。
少年猛地转过头来。
这是二人第一次目光相接,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瞳里闪耀着潭水一样的光泽,奚炎莫名地心头一悸。
“你哪里不舒服吗?”奚炎问。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奚炎正斟酌着措辞,就见少年又转过头去,伸手推开了他一直靠着的那扇车窗。
冷风立刻从窗外猛烈地灌了进来。
奚炎打了个哆嗦,赶紧把一直搭在腿上的风衣穿上了。
少年却还不满意,使劲去推另外一扇相邻的窗户,推了半天,窗户纹丝不动。
“同学,那扇是推不开的……”奚炎一边忙着扣扣子一边好心解释道,“你热啊?”
但是,等等,这种季节谁还会觉得热啊?
少年闻言,转过头来,却没有看向奚炎的方向,而是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看向了车厢前部。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奚炎莫民奇妙地循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除了几个在各自的座位上睡得歪歪斜斜的俄罗斯姑娘和金发碧眼的中年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在纳闷,奚炎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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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奚炎一愣:“喂,等……”
少年挥拳砸碎了车窗,下一秒,就拽着奚炎从窗户跳了出去。
冷风迅速地包裹了全身,奚炎反应敏捷地就地一滚,好歹没摔得太惨,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巨大的爆炸声。
冲天火光拔地而起,不远处的大巴顷刻间陷入了一片火海。
隐约间,似乎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车的方向传来,但很快便只剩下火舌吞卷着金属物的噼啪声,和不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几分钟前还畅行在山路上的老式大巴,就这样在眼前化为了火焰中一团焦黑。
而不久前还在车上昏昏欲睡的乘客,也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卷进了地狱。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两个人看着眼前的火海,一时都有些茫然。
片刻后,奚炎揉着酸痛的肩膀站了起来,看着少年沉默的背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才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
“啧……你力气真大啊。”奚炎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耸耸肩,“不过,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不必。”
经过方才这么一出,少年的兜帽已经完全从头顶掉了下来,长至腰间的黑发在夜色中飘舞着。衣领也皱巴巴地歪了下去,露出苍白而俊秀的面容来。
奚炎很想问问他是怎么预判到大巴车的爆炸的,但看了看少年冷冰冰的表情,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道:“我叫奚炎,你呢?”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对方无视的准备,但少年的表情随即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使他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人气儿”,不再像毫无生命的人偶一般。
少年眨了眨眼,像是幼童第一次学大人说话一样,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奚炎?”
奚炎点点头:“嗯。你的名字呢?”
少年不答反问道:“奚炎,这是你的真名吗?”
嗯……?
一般人听到别人的自我介绍之后会是这种反应吗?
而且,难道我的名字很像假名吗?
也不是很像吧……
奚炎嘴角抽了抽:“当然。你呢?”
少年像是掩饰什么一样垂下头,移开目光道:“我叫叶昭阳。”
“叶昭阳吗,记住了。”奚炎笑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等等,我们得先报警,这些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拍脑门,“糟了!我的手机!我的包……不是吧……”
叶昭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落在车上了。”奚炎苦笑道,“看来我们只好走过去了,离镇上不远了,能走动吧?”
叶昭阳点了点头。
“对了,你方才有没有受伤……哦,天。”奚炎注意到了少年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几道显然是刚刚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
叶昭阳把手缩进了袖子里:“没事。”
“别躲了给我看看。”奚炎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
少年的十只手指上都绑着绷带,这是很多练武者和运动员的习惯。手背上的伤口有一道很深,淌下的鲜血甚至沾湿了他手指上绷带的根部。
“这个,”奚炎指了指绷带,“能拆下来吗?先包一下你的伤口。”
少年飞速地缩回了双手:“不能!”
“……”奚炎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不能就不能,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说罢撩开风衣下摆,刺啦一声,撕下了自己衬衣的一角,重新抓过叶昭阳的手,简单地包扎了他的手背。
少年待他一包好,便逃也似的又抽回了手。
奚炎十分奇怪地瞟了他一眼,道:“走吧。”
说着,他走到路边,随手摘下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白色野花,用一颗小石子压着,放在了公路中央,正对着火焰的方向。
奚炎放下花,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嘴唇轻动,默念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绕过仍在燃烧的车子,向前方走去了。
叶昭阳一步一挪地跟在他身后,不时地转过头去看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些人,死了吗?”
“嗯?”奚炎回头看了看,“是啊,肯定。这种火势,救不回来了。”
叶昭阳便不做声了,低着头研究自己的脚尖。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辆车会爆炸的呢?”奚炎试探道。
叶昭阳沉默。
好吧,换个话题。
“你是镇上的学生吗?”奚炎问。
叶昭阳摇头。
“家住在这?”
还是摇头。
“不是这里的人吗?来旅游的?”奚炎继续猜。
叶昭阳脚步顿了顿,像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摇头。
可能是不想告诉我吧。
奚炎想了想,决定先自报家门:“我是个射箭教练,来这里……嗯,度假的。如果你不熟悉这里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给你。”
叶昭阳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是熟悉还是不熟悉啊?奚炎有点郁闷:“我问题太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叶昭阳总算抬头了:“我没有。”
奚炎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叶昭阳顿时显得有点慌张,却还故作淡定地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只是……”他想了半天,又下意识地往来路看了一眼,火光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只是,有点难过。”
“啊,因为这场事故吗?”奚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叶昭阳低声应了。
“为已经逝去的人和事悲伤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样做不但什么都挽回不了,还会让人越来越唾弃自己的无能为力。”奚炎说,“更何况,在安格拉小镇这样的地方——也许,你还会看到越来越多的死亡。”
后半句话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叶昭阳愣愣地看着他。
这么看还真是个小孩子啊,奚炎在心中感叹,同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啊?成年了吗?”
叶昭阳立刻撇过头移开了视线。
“怎么,年龄也不能说吗?”奚炎大为受挫。
“二十二。”叶昭阳小声说。
“唔,那不算是小孩子了啊。”奚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快要到镇上了,别这么难过了,安格拉是个很美的地方……喂,你脸色真的很不好,你确定没事吗?”
话音未落,叶昭阳脚下就打了个滑,踉跄了几步,被奚炎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胳膊。
但他很快重新站稳了,慢慢地推开了奚炎的搀扶,抬起头向前方望去。
安格拉小镇路口那座巨大的、散发着暖黄色微光的向日葵雕塑在夜色中露出了遥远而模糊的轮廓,而此时,镇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也映入了眼帘。
这个坐落于绵延山脉和广阔田野中的小镇,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母亲的眼睛,含笑而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行至此地的过客或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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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